经历了美国“退群”风波之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剩余11国重振旗鼓，从2018年3月在智利签署协定到12月30日升级版的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正式生效，这个亚太地区第一大贸易协定终于尘埃落定。目前，该协定覆盖近5亿人口，缔约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之和占全球GDP的13%，英国、韩国、印尼等国也正在积极申请“入群”。

　　作为亚洲头号经济大国，中国该以何种姿态面对这一协定？未来自由贸易发展又将面临怎样的机遇和挑战？全球化智库（CCG）近日在北京举办《CPTPP，中国未来自由贸易发展的新机遇》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发布会暨研讨会，就CPTPP对于中国的意义展开深入讨论。与会的专家学者评估认为，CPTPP能给中国带来新的机遇，可以有效对抗在国际贸易中可能面临的被动局面，并成为中国企业“走出去”的“保护伞”。

　　条款和外部环境均已变化

　　CCG主任王辉耀在发布会上说，在世界贸易组织（WTO）改革陷入僵局、逆全球化大行其道的当下，以更低关税和更高自由贸易为目标的CPTPP未来发展值得期待。他认为，目前是中国加入CPTPP的好时机，氛围、条件、共识都在形成阶段。首先，在美国退出TPP后尚未决定是否重新加入、CPTPP将扩容提上日程的情况下，中国如能抓住这一窗口期先于美国加入，就能避免再与美国进行谈判，掌握对美主动权。其次，基于对中国市场的重视，目前的创始成员国对中国加入基本都持正面态度，至少不会特别反对。第三，从中国自身角度看，现在国内共识也逐步在形成，政府、学术界、商业界继续开放的决心更大。

　　此外，报告提到，CPTPP在保留废除关税约定的同时，冻结了知识产权保护、劳工标准等“最TPP的元素”20余项条款，这些多是美国坚持而其他国家反对的，CPTPP现已成为亚太地区“巨型多边贸易协定”。报告指出，CPTPP当前的条款、成员国以及国际环境已发生很大变化，中国若成为其中一员，就可以尽早分享贸易红利，同时积极参与世界未来贸易规则的修订。

　　对外经贸大学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院院长屠新泉对这一观点表示赞同。他说，中国当下的表态是积极支持经济全球化，中国要以开放促改革，寻找一个平台是更明智的选择，从目前看CPTPP是可行性比较高的平台。

　　借力规则利于中企“走出去”

　　商务部发言人高峰近日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对CPTPP作出回应，他表示，中国“坚定地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同时主张建设符合世贸组织原则、开放透明、互利共赢的区域自由贸易安排”。报告认为，加入CPTPP，与中国力促全球化推崇自由贸易的原则相一致，有利于遏制当前以美国为代表的贸易保护主义和孤立主义的势头，推动全球范围内的自由贸易。

　　报告说，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的服务业有了长足发展，据统计，2017年中国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为51.6%，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为近60%，今后还将不断增长。因此，侧重保护服务贸易的CPTPP协定可以与中国不断提升的服务业以及电子商务、信息技术等优势产业相匹配，有效保证中国服务业的发展以及权益。

　　报告指出，CPTPP可以说是WTO的升级版，更关注服务贸易，未来中国的华为、小米、中兴、联想、阿里巴巴等服务型企业都要“走出去”，急需WTO这样的机构保障它们在国际规则内的自由贸易，为中国电子商务以及信息技术产业领域的优势产业争取到更大的国外市场。

　　报告中举例说，CPTPP的“电子商务章节”“政府采购章节”“国有企业章节”是目前其他的自贸协定中所没有的。其中，“电子商务章节”指的是对通过数字贸易创建的数据提供广泛保护，这可以对中国的服务业“走出去”提供巨大的帮助和支持。数字出口是当今中国第二大出口部门，未来还有可能进一步增长。“政府采购章节”规定向外国投标人同等开放政府采购合同，这也与中国举办国际进口博览会，对商品贸易、服务贸易的进一步开放的态度高度契合。

　　此外，为应对当前紧张复杂的国际局面，中国正在加快扩容自己的“朋友圈”，包括积极推动“一带一路”倡议，加速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的签署等。报告指出，借鉴CPTPP的贸易规则可以有效提升“一带一路”国际参与水平，有利于与第三方合作并消除各方的疑虑从而减少推进的阻力。

　　或将有助于缓解贸易战

　　近日，美国研究TPP的著名学者彼得·佩特里和迈克尔·普卢默在一篇题为《为什么说CPTPP将是美中贸易战的“解药”》的文章中提出以下观点：通过采纳CPTPP贸易规则，中国能够缓解与美国及其他国家的紧张关系；通过加入一个动态的区域贸易网络，中国能够加速其经济增长，并使市场多元化；通过实施更高的国际贸易标准，中国能激活自身改革的活力，有助于经济向更现代化、更开放的方向发展。

　　报告中也提出了相似的观点，虽然中美双方积极谈判化解争端，但长期来看，中美贸易的结构性矛盾很难短期内解决。加入CPTPP或将有力展现中国开放的形象，释放中国希望改进自身的真实、可信的信号，“美国更愿意与愿意加入CPTPP的中国进行谈判”。

　　报告还提到，当下多边贸易体系受到冲击，以美加墨、美欧、美日、日欧等低关税的多个双边体系正在形成。为防止陷入国际贸易的被动局面，中国应积极加入更多的区域性贸易体系，以“‘加群’的方式寻求更多‘伙伴’来应对美中贸易对抗带来的震荡”。

　　不可否认，加入CPTPP对中国来说也存在着一些挑战。屠新泉认为，首要的还是发展模式的问题，即如何处理中国特色与国际接轨之间的关系，国有企业、电子商务、投资这三方面都存在着中国模式与国际原则之间的矛盾之处，但他认为这些仍然有谈判的空间，中国巨大的市场价值将会是重要的筹码。